第79章 嫡母 (第2/2页)
姜姝仪懒得为难个小姑娘,要出年幼时的气也得找正主:“玉珠,你去宴席那边把母亲叫过来,就说娴容在本宫这里。”
玉珠应声去办了。
姜姝仪重新梳好发髻,进了内殿更换衣裙,知道外头那个小窝囊看见自己紧张拘谨,更好衣也没出去,等听见外头的动静,知道嫡母来了,才施施然搭着宫女的胳膊出去。
窦氏正紧张地拉着女儿问东问西,眼里的关切和焦急藏都藏不住,也不知自从与女儿走失后,悬心着急了多久。
姜姝仪想起姨娘,眸光黯然一瞬,很快又恢复如初,轻咳了声。
窦氏立刻转头,见是姜姝仪出来了,赶紧带着女儿跪地行礼。
姜姝仪不紧不慢地走到高位上坐下:“母亲许久不见呐,自陛下登基,本宫深得圣恩后,每次宫宴母亲都有意避着本宫,可是心里也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心虚?”
窦氏面色有些难看,可也什么都不敢说。
姜姝仪上辈子一直没闲心来兴师问罪,并不是什么血海深仇,她有更多焦心的事,窦氏又有眼色的没往她跟前凑,慢慢就淡忘了,可今生什么事都不用思虑,她倒一桩桩记起来了。
“本宫现在还记得小时候,因为手笨,总是绣不好女师教的样式,被母亲用恶言斥骂,还叫来了姨娘,让本宫绣,姨娘在身旁跪,什么时候绣好,姨娘才能起来。”
窦氏低着头,浑身抖若筛糠。
“也记得有一次母亲丢了支金簪,那日只有本宫和大姐姐进过母亲的内室,母亲叫来我们两个审问,大姐姐哭着说不是她,本宫只是懵然,哭不出来,便被母亲以此为由定了罪,连赃物都没搜出来,就把本宫拉到众兄弟姐妹面前当众斥骂,打了板子,直到后来大姐姐忽然添置了许多胭脂水粉,母亲才察觉出端倪,知道果真是大姐姐偷了金簪。”
姜姝仪真沉下心来想这些事时,人仿佛也回到了那时候,攥紧的掌心忍不住发抖,不知是受冤的无助,还是受辱的愤恨。
窦氏恐惧不已,生怕姜姝仪这时候算账,连累女儿,忙颤抖着声音认罪:“都是臣妇的错!臣妇有眼无珠,在幼时苛待了娘娘,罪该万死!可是臣妇也真的没有存过故意冤枉娘娘的心思啊,当初不搜赃物,是觉得娘娘之所以偷窃金簪,是因为顾姨娘有了什么难处,便想着狠狠责罚娘娘一次,让娘娘以后不敢再犯,金簪便算给娘娘和顾姨娘了,后来得知是妍柔所窃,也立刻还了娘娘清白......”
姜姝仪闭了闭眼,胸口闷窒。
她是还了自己清白,可也只不过斥责了大姐姐几句,然后对她说是母亲错怪你了,也是你嘴笨,不知道好好辩解,以后这种性子早晚要吃亏,此次就算提前替你长了教训......
窦氏做过许多让幼时的姜姝仪承受不了,在无数个日夜难以释怀的事,也说过很多让姜姝仪现在想起来,还会愤恨到发抖的话,可偏偏,她真的没有生出过谋害自己和姨娘的心思。
父亲自诩是儒家君子,奉行子女该对父母逆来顺受的道理,若窦氏想毒害或故意为难她,连理由都不用找,哪怕姜姝仪去找父亲告状,父亲也只会用芦衣顺母,卧冰求鲤的典故来教导她,告诉她仍要孝顺,努力感动母亲。
所以姜姝仪竟是连名正言顺痛恨窦氏都没办法,幼年在她身上受的百般冤屈,好像也只能善罢甘休,随时间消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