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百六十、未曾设想的礼物 (第2/2页)
前方,冰冷冷宫装少女等待了一会儿,不见欧阳戎答话。
她面无表情,已经习惯。
“别看了,等会儿人齐了,本宫会和你讲,一一介绍,你无需这么累,事事亲为,今日可以休息一下,把这儿放心交给我们。”
欧阳戎另眼相看了下她,朝其笼袖前行的挺直背影问道:
“容女史这么有把握吗,倒是少见,在下刚刚其实又听到些消息。”
容真像是没听见,自顾自问道:
“刚刚来找你的,是谢姑娘,还是那位绣娘姑娘?”
欧阳戎疑惑:“容女史在说什么。”
“你袖臂上的那根长发,不就是她的。”
容真继续冷静分析:
“你这件官服穿的皱巴巴的,明显是匆忙赶来,若是寻常女眷找你,你会穿戴整齐、一丝不苟的回来,能让你匆忙披衣出来的,不是重要之人,就是重要之事,你与她相处忘了时间。”
欧阳戎沉默了一会儿,无奈说:
“容女史观察的未免太仔细了,是没错。”
容真点头:
“可你观察东西,却有时候仔细,有时候出粗心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欧阳戎好奇问道。
容真不答,大步往前走,这时,二人已经来到了大佛脚下。
大佛脚下有一处当初立起的高台,还没有拆。
走得快的易千秋,早就在台下等待他们,此时,容真经过她身边时,易千秋突然夸赞了句:
“女史大人今日这条裙子不错。”
容真微微顿足,蹙眉不满的看了眼她,轻哼一声,继续往前走。
易千秋没有去看欧阳戎,抱胸跟上。
欧阳戎闻言,愣了下,转头看向前方容真身上的裙子。
是一件大紫色的宫装长裙,崭新亮眼,在江风中裙摆飞舞,飘飘欲仙。
容女史的个头稍矮,少女身材,欧阳戎一直觉得她适合穿这种繁琐装饰的华丽罗裙,就像前世流行的洛丽塔,不过容女史往日穿简朴素服比较多,今日难得换了一身奢华礼裙。
不过欧阳戎此前心思不在上面,一路乘船,都没有太注意。
后知后觉的欧阳戎,忍不住多看了一眼。
“过来。”
只见容真已经拾阶登上了高台。
这处高台位于大佛脚下,位置正好,本来准备作为今日庆功大典的主舞台,不过眼下是用不了。
欧阳戎老老实实跟了上去。
容真偏头朝易千秋言语了几句。
后者点了点头,转身下台,似是去安排了。
台上只剩下欧阳戎与容真的身影。
欧阳戎问:
“易指挥使去干嘛?”
“喊宋前辈他们过来。”
欧阳戎轻轻颔首。
他忽然开口:
“是绣娘找我,还提醒了我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欧阳戎看了眼容真,轻叹:
“小心那只三足怪鸟,好像是雪中烛的飞禽坐骑。”
容真脸色没有意外,冷静道:“那就是今日一定会来了,好。”
她转而问:
“那她人呢,本宫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,帮你保住她,只要她不插手即可,你最好让她在槐叶巷宅邸那边待着……”
顿了顿,容真继续道:
“本宫在城里留了些人手,可以保护你家女眷。”
欧阳戎微微皱眉,顿时想起了刚刚在双峰尖南岸的亭子里见到容真时,领命离开的那位中年女官,他问:
“你刚刚就是给属下吩咐这事?”
容真不置可否,转头看向台下。
这时,恰好易千秋返回,一起回来的,还有宋嬷嬷、段全武等人。
欧阳戎扫了一圈,敏锐问道:
“韦将军呢,不喊他来吗?”
容真言简意赅道:
“韦将军正率领玄武卫,在主持涉及这白雾的大阵,暂时空不出手。”
欧阳戎若有所思的点头。
容真偏头看向他的手掌。
“怎么了?”
“宋前辈来了。”
欧阳戎反应过来,立马从袖中取出一串佛珠,套在掌心,做做样子。
在易、宋、段三人上台之际,容真轻声问欧阳戎:
“本宫送你婶娘的那串十八籽礼物,你婶娘没扔吧?”
“怎么会扔,毕竟是容女史的心意。”
容真抿了下唇,忽而问道:
“知道本宫带你过来作何?”
欧阳戎摇头。
容真语气出奇认真:
“本宫很早前就说过,也要送你一件礼物,本宫没忘,答应你的事也不会忘。”
说到这里,她眼神深深的看了眼欧阳戎,旋即抬手指天:
“你自己瞧吧,上面。”
欧阳戎循着容真手指的方向,抬头望去。
只见,主石窟上方的窟顶雕刻有一朵巨大精美的莲花图,环绕在莲花周围的为一则碑刻题记。
莲花与碑刻几乎占据了窟顶最中央的位置,但若是不抬头,也难发现,因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前方的大佛吸引。
此刻,欧阳戎定睛看去,只见碑刻上书:
【大周天佑三年七月十五日成,刺史欧阳良翰,女史容真,敬造尊像一龛】
欧阳戎脸庞怔住。
“这是……”
容真原地转身,目光灼灼的盯着他,一字一句的介绍:
“欧阳良翰,这是在石头上刻的字,纸张或书简的寿命敌不过飞沙走石,流水光阴,但石头可以,一万年后,石头还在,后人经过这里,会永远记得很多年前的天佑三年咱们所做的事情。
“欧阳良翰,你性子淡泊名利,不管是折翼渠还是东林大佛,建造以来都从未亲自留下过任何足迹笔迹,这不好,咱们做过的事业,是一定要传下去的,怎可由人忘记,明白没?”
宫装少女笑靥如花,灼灼风华,两袖摊开,歪了下头:
“这是送你的礼物,也算是送本宫自己的,喜欢吗。”
欧阳戎一会儿看容真,一会儿看莲花碑刻,沉默许久,他开始保持着仰头姿势,久久伫立。
容真注视着他看的出神的脸庞,某刻,她浅浅一笑,这难得一见的笑容,甚至令正在登台的易千秋、宋嬷嬷、段全武等人都驻足愣了下。
“欧阳良翰,本宫觉得,你看我时很远,看它时很近。”